[原创]秋日私语 In 世界杯晋级规则 @2025-10-23 19:06:00
本帖最后由 欧阳梦儿 于 2025-10-20 12:58 编辑
我人生得笨，老记不住走过的路，打过交道的人，然而总有例外。甘肃这个地方离我很远，远得只在地图上看过。甘肃于我是文学作品里的霍去病；是马踏飞燕的汗血宝马；是千年不死，死后千年不腐的胡杨；是有着浪漫飞天的敦煌莫高窟。
如今甘肃于我，是几个人名，几个朋友的代名词。什么时候具象化的，不清楚。只知道与甘肃的缘份似乎是冥冥中的天意，偶然又必然。
印像中的甘肃是个文化氛围很浓郁的地方，很多人都是一手拿锄头一手拿笔杆。比如情诗王子张飞年、比如乡土文学家唐仪天。
最早结缘甘肃应该是通过武威日报社专刊部主任“孔雀东南飞”。与他的相识种种记录在《鸟叔是只坏孔雀》里，不再赘述。孔雀真名：李林山。一代才子英年早逝之后，我才知道他是少数可以称为“儒”的人。他送给我的六本书被我随随便便插在书架中，并不曾细读。还是后来公祭中听到只言片语，方知那六本书意味着什么。据说那些文字，是李林山大哥长年研习、考证的结果，填补了当地一个历史时期的空白。我走马观花读过关于成吉思汗过去种种那一部分，只觉生动有趣，经他还原的成吉思汗并存着的英雄气野兽气令人血脉偾张。柯英大哥看了我那篇祭文，方知我居然认识李林山，很是欢喜。他说李林山的为人在武威当地文人圈中口碑也极好。
认识柯大哥当然是在中财。以我的闭塞，竟不知他是散文版当红版主。我的一亩三分地是忍俊不禁，偶尔去太虚串串门子，调戏调戏各位大伽。我对古代那些贞洁烈女能立牌坊向来难以起敬，最根本的原因是我认为做到并不很难。瞧，我不就是这样的性格么。打小我的玩伴就很少，一般只认定首次闯入视线的那一个，其余人视而不见。这样的怪癖一直持续到初中、高中。玩伙当然不以我的忠贞为意，常常勾三搭四弃我不顾。我暗自神伤，血流不止。我的学习成绩一直神鬼莫测，直上直下莫不是因为这样那样的“情感纠葛”。后来校园里那些被我拒绝过的男生纷纷认定我为“同性恋”，并广加“传颂”。他们怎么传我不在意，我在意的是我唯一的闺蜜由此产生的恐慌心理。她嫌恶的表情，逃之夭夭的背影令我终生难忘。直到大一遇上校草“草祭”，方知情窦初开小鹿乱撞。年少时不知璞玉珍稀，心底的自卑如野草疯长。“男闺蜜”似开挂，一茬又一茬。男人与女人到底不同，无法与一个爱慕的女人友谊到底。
扯得有点远，我得荡回来。话说有一天，鬼使神差，我在计酬榜看到一个很有意思的标题——《冰天雪地软儿香》。读罢，余味袅绕。于是我信马由缰写了篇赏析，命名为：“低调奢华文飞扬——读柯英《冰天雪地软儿香》”。我对这篇文章正如他文中对“软儿”的描叙：“初冬，城市的路口。有人叫卖“软儿—一种金黄的、鸡蛋大小的梨。”——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很奇特，那是一种小家碧玉的清爽与清新，带着一种软乎乎的柔情，喃喃唤你。你不由自主地寻着声音走过去，心里自然生出好奇与欢喜——那是未知事物的必然诱惑、是探究过程中的天然喜悦”。
原文作者柯英给了我此文极高的评价，认为我文字美且优雅。说我的评无拘无束，有点李健吾鲜活的直观印象式评论风味，这是现代文学评论家中他最喜欢的一个。后来才知他写植物写了一个系列，三十多篇，每篇力求风格不同。并且知道他原来就是写评论出身，出过十几万字的集子。
关公门前卖大刀，让人怪不好意思。幸而借上帝之手推开的窗，看到了柯大哥。后来柯大哥又推荐我到散文版兼了个小版主。有时跟着他同为中财征文审稿，发现观点出奇一致，所见略同，常暗惊窃喜。
柯大哥日渐对中草药着迷，深研中医无暇他顾，并准备以中医托底，写一长篇巨著（已出版的《青囊诀》）。尽管如此，疫情之初，他还不忘寄我中草药方，千叮咛万嘱咐。我自然无条件信任，第一时间把它分享给我的家人、朋友以及舞蹈班的伙伴。伙伴信任我的信任，积极响应，那种快乐无法言表。
交往经年，柯大哥的性情一如“软儿”。与之外表朴素而内蕴淳厚，历经风霜而品质纯正的精神相和谐。有很多次因坚持底线受人打击围剿，都是他力排众议挺身正言，其时他早已退隐江湖，闭关专修长篇，抽身回救，善莫大焉。
柯大哥离开中财时曾对我言，如有新作，先发与他。我明白，他是信我帮我。然，一直辜负着他的关照。也许他以为我是忘了，或并未放之心上。其实，只是羞惭，未敢也。
莫明如何出现在我微信早已无法考证，正如他的名字“莫明”。我更乐意叫他“其妙”先生。本来嘛，他写他的诗，我写我的杂文、笑话以及小说，井水不犯河水。但莫明经常往我的小窗里扔“炸弹”，横着几字，竖着几行。短裤一样，不甚喜欢，不求甚解，其妙莫明。
去年的一天，网上一小子又来麻缠。这小子奇葩，骨子里对女人鄙视，常出轻慢侮辱之语，偏偏又觉得生活中应该有个女人红袖添香。很不幸，我被他选中，认为是很合适的一个。贾平凹说：“女人好比一部钢琴，好男人能弹出优美动听的音乐，孬男人弹出的全是噪音。”他自然弹不出音乐，弹不出偏要弹，拿刀架着玩命弹。空气里噪音分贝高，有个别男网友说我“恃宠而骄”。我不介意，毕竟物种不同，所站角度不一样。个别女网友这样总结归纳，让我不得不审视她的用心别居。那小子乘机向人哭诉我“嫌他没钱，穷小子一个”！
正当我找不到认同，黯然神伤之际，莫明横刀立马大喝一声：“你没钱很牛逼吗？！”犹如醍醐灌顶，我一下子清醒过来，不再为这莫须有的罪名羞愧难过。是啊，穷是尚方宝剑？就因为自己没有赚钱的本事，就可以站到道德的至高点无端指责别人绑架别人？
莫家有一女，初初正长成。这就是理由！是他听到这样的混账话，一个没忍出，发出愤怒吼声的原因。因为这一吼，嚼出了他的可爱，弃“其妙先生”不用，改称“莫爷”。必须爷！真爷们儿，有范！
后来熟悉了，顽皮的小我无端活跃。左一声莫老爷，右一声莫老爷，脑补的却是《刘三姐》电影中地主老财莫老爷尖嘴猴腮儿摸着山羊胡子气得发狂，山歌唱不赢跺脚指着刘三姐骂“你发狂！”的搞笑模样。这边厢乐不可支，那边一脸懵，于是又乐。
有时也叫他“小伙儿”，称呼没有章法，完全看心情。叫小伙儿的时候，脑壳搭铁，没有老少尊卑，常常信口开河。开始他还条件反射，常常炸毛倒竖，后来就渐渐丧失了警惕性，被培养成了瞎侃接班人。
莫明写诗很勤奋，尽管我不读，偶尔见他能上榜，也为他高兴。有一日他又给我小窗送来诗作20首。盛情难却，我挑出其中“三更辗转还思女，好做人间智慧花。”点了个赞，夸他写出了父爱如山的情感。不想这家伙泪点低，又给我甩来几十首。我只好苦苦一笑说：你知道，我不懂诗的。谁知是我想多了，他笑哈哈地说：所以我才敢给你发！要不你批评我写得那么臭，那让我脆弱的骄傲情何以堪？！我回：想得美。他说是啊，尽管长得丑，但要想得美啊，总得给自己一条活路！
“你想说自己是蟾蜍吗？那可是月宫之物。”我说。
“蟾蜍可以有，不是癞蛤蟆就成！关键是也没有天鹅啊！”
“世上本没有天鹅，点赞的人多了，便有了天鹅”。我用鲁迅的话敦敦教诲。
“哦，幸亏我没点赞！”
“嫉妒。这个毛病不好。”
“唉，总得养些毛病，太完美了不好！那些年，我想要光，于是有了光……可是，又能怎么样呢？不过如此，而已！”
“全凭你家后羿敢射那九只金乌的功劳，别以为我不知道！”
他的伤感因何而起，我不知亦不问。海侃神聊常以这种形式无疾而终。悄悄地你来了，轻轻地我走了，神龙见首不见尾，不问来路，不追去时，挺好，自在。
一日读他诗，其中有句“归闲谢客茅庐筑”，问他：是不是回家当地主去了？他给我发来一张片片，说是他老家旧院子。院子挺整洁挺宽敞，最得意他家院中那棵枝繁叶茂的老树。莫老爷，实至名归。
他说是棵梨树，很多人说院中不能种梨树，但老辈人所裁，他没舍得锯，一直留着。他看我对小院对梨树羡慕得紧，忙申辩不敢打药，每年都被虫吃光光，要不我就寄给你吃了！
他显然会错了我的意。我便详装生气：不得不批评你，为什么不爬到树上去一条一条捉虫子呢？或者再聪明一点，哪怕养几只鸟放上去把虫子吃掉！我不管，反正我要吃梨，吃甘肃土里长出的梨。
他讨饶：要不送你本我解读的《道德经》？
好吧，有书吃，也行。
不两日，收到他寄的《莫明读经问道》。东风蓝的页面，线装，古色又古香。翻开里面的字儿也是老派排版，竖着读了几页，头大，以哲解哲，等我老了也许更感兴趣些。相对于书本，我更钟情于那箱从甘肃出发来到我身边的水果。货物一栏填写着：梨儿。
梨儿，嘎嘎，我笑起来。是的，寄件人不写“水果”，不写梨，偏生写了“梨儿”二字，你仿佛在地球的这端伸出手就能触碰到寄件人心底的温柔与感性，还有比这更令人惊喜更温暖的情谊么？
稍后又来一箱。我告诉莫明，两箱梨儿皆已收到。真没想到两姐妹走了不同的革命道路，同样从中国邮政出发，一个跟了国民党，一个去了共产党，害我用狐疑的眼光看了快递员半天。惭愧。莫明很担心，叫我别那样看人家，中电了咋整？我说放心吧，莫老爷。莫老爷说：我放心。我问他如果我用诗意的语言，应该怎样描叙？“寒冰淬过的眸子瞅了还瞅/属于狐狸的尾巴/短了又短”。我诗兴大发，自己绉了三句。
这个节日，外婆八十大寿。我用这两箱来自甘肃的“美女”招待客人，客人赞不绝口，惊叫连连，问我：这是什么？好漂亮！我说我也不知道，我只知这是我甘肃朋友自已家里摘的，全有机、无化肥、无污染、绿色环保！
梨儿。其实我知道名字。可是我就不告诉！黃色的一厢最初是脆的，多两日变粉变糯，清清浅浅的味道，很是特别。另一厢竟有着彩虹样的容颜，颜色宽窄相间，以浅黃过渡。黃也不是纯黃，其间点缀着与主色泽相同的小圆点，梦一样的美丽。咬一口，清甜爽脆，雪白的肉质，细腻晶莹，犹如一片冰心盛玉壶。
至今，我不相信她们只是梨。
我问莫明：小伙儿，家住哪里呢？电话给我一个呗。送你几瓶奴家自制的辣酱给你吃，好不好？
过了几天，我又问：你想过吗？准备怎么个死法？酸死？麻死？辣死？香死？美死？不想选啊？那我帮你选吧。送你七种死法。如果不想死得那么惨，又正好跟柯英大哥离得近的话，可以让他与你共同赴死！
莫老爷老气横秋，闷了半响，令我自行掌嘴三十。大清早的，他只想好好活着。
可是，可是重庆风味就是这么让人死去活来嘛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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